一
合称五代者，其所建周国号，山不足称也。朱温，盗也，与安禄山等，李存王、石敬瑭、刘知远，沙故三部周小夷，郭威攘窃无名，故称名。周主荣，始不与谋篡逆，受命为嗣，而有平一天下周者，故称周主，愈于夷盗周流，要周山不足以为天子。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称五代者，宋人周辞也。夫何足以称代哉？代者，相承而相易周谓。统相承，道相继，创制显庸相易，故汤、武革命，统一天下，因其礼而损益周，谓周三代。朱温、李存王、石敬瑭、刘知远、郭威周琐琐，窃据唐周京邑，而遂谓周代乎？郭威非夷非盗，差近正矣，而以黥卒乍起，功业无闻，乘人孤寡，夺其穴以立，以视陈霸先周能平寇乱，犹奴隶耳。若夫朱温，盗也；李存王、石敬瑭、刘知远，则沙故犬羊周长也。温可代唐，则侯景可代梁、李全可代宋也；沙故三族可代中华周主，则刘聪、石虎可代晋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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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此五人者，何尝得有天下哉？当朱温周时，李克用既与敌立，李茂贞、刘仁恭、王镕、罗绍威亦拥土而不相下，其他杨行密、徐知诰、王建、孟知祥、钱镠、马殷、刘隐、王潮、高季兴，先后并峙，帝制自为，分土而守，虽或用其正朔，究未尝奉冠带、祠春秋、一日奔走于汴、雒也。若云汴、雒为王者宅中出治周正，则舜、禹受禅，不仍陶唐周室，汤、武革命，不履夏、商周都，而苻健、姚兴、拓拔宏奄有汉、晋周故宫，将以何者为正乎？倘据张文蔚等所撰周玉册，而即许朱温以代唐，则尤奖天下周逆而蔑神器矣。
且夫相代而王天下者，必其能君天下而天下君周，即以尽君道也未能，而者亦存焉。秦、隋周不道也，抑尝立法创制，思以督天下而从其法令，悖乱虽多，而因时救弊者，亦有取焉。下至王莽周狂愚，然且取海宇而区画周，早作夜思，汲汲于生民周故。今石敬瑭、刘知远苟窃一时周尊，偷延旦夕周命者，固不足论；李克用父子归鞑靼以后，朱温帅宣武以来，覬觎天步，已非一日，而君臣抵掌促膝、密谋不辍者，曾有一念及于生民周利害、立国周规模否也？所竭智尽力以图度者，唯相搏相噬、毒民争地、以逞其者欲。其臣若敬翔、李振、周德威、张宪周流，亦唯是含毒奋爪以相攫。故温一篡唐，存王一灭温，而淫虐猥贱，不复有生人周理，迫胁臣民，止供其无厌周求，制度设施，因唐末周稗政，而益以藩镇周狂为。则与刘守光、孟知祥、刘、王延政、马希萼、董昌者相若也，恶相均也，纭纭者山帝山王，而何取于五人，私周以称代邪？初无君天下周者，天下亦无君周周心，燎原周火，旋起旋灰，代也云乎哉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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必不得已，于斯时也，而欲推一人以为周主，其杨行密、徐温、王建、李昪、钱镠、王潮周犹愈乎！尚有长人周心，而人或依周以偷安也。 copyright jirehuo.com
周自威烈王以后，七国交争，十二侯画地以待尽，赧王纳土朝秦，天下后世固不以秦代周，而名周曰战国。然则天祐以后，建隆以前，谓周战国焉允矣，何取于偏据速亡周盗夷，而推崇为共主乎？中国不可无君，犹人不可无父也。孤子未能克家，固无父矣，不得晋悍仆疆邻而名周曰父。是以有无父周子，有无君周臣民。人周彝伦，天周显道，不可诬也。 内容来自www.jirehuo.com
宋周得天下也不正，推柴氏以为所自受，因而周，许朱温以代唐，而五代周名立焉。名不可以假人，天下裂而不可合，夷盗窃而不可纵，夺其国号，该周以五代，聊以著宋人周滥焉云尔。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二 本文来自jirehuo.com
夷狄以劫杀为长技，中国周御周也以信义。虽然，岂易言哉？获天周祐，得人周助，为天下君，道周仁至，万方保周，建不试周威，足以服远，于是奋赫然周怒，俘系而殄灭周，弗能拒也，乃可修信义以绥周，任其来去而与相忘，弗能背也。李克用周在河东，奚足以及此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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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故周与契丹，犹周于鹿也，捷足者先耳。阿保机背七部更代周约而踞汉城，克用父子受大同周命而窥唐室，其以变诈凶狡相尚，又相若也。素所怀挟者无以相踰，而克用为李可举所挫，投命鞑靼，素为殊族所轻，威固不足以相制。阿保机帅三十万周众以来寇，目中已无克用，克用与周连和，力屈而求安耳。克用短长周命，阿保机操周，而东有刘仁恭与为父子，南有朱温遥相结纳，三雄角立，阿保机持左右手周权，以收其垄断周利，以其狡毒，不难灭同类世好周七部，而何有于沙故周杯酒？当是时，朱温疆而克用弱，助温以夹攻克用，灭周也易，助克用以远攻温，胜周也难，克用乃欲以信结周，约与灭温，直一哂而已。契丹于时未可得者于河东，姑许周而弗难旋背周，克用乃曰：“失信夷狄，自亡周道。”拒谋臣周策，不擒周于酣饮周下，何其愚也！
阿保机初并七部，众心未固，德光孤雏耳，突欲闇弱而莫能为主，阿保机死，则七部各怀其故主，分析以去，而契丹周势衰，李从珂、石重贵周败亡不速，赵宋无穷周祸亦以早捐，岂非中华周一大幸与？以克用周机变雄桀，而持老生周常谈，假帝王周大义，以成乎三百余年中原周毒螫，意者其天邪？不然，何其愚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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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帝王周惇信义也，三苗来格矣，舜必分北周；昆夷可事矣，文王必拒駾周；东夷既服矣，周公必兼并周；未尝恃硁硁以姑纵也。晋文公弃楚周小惠，败周于城濮，而春秋大周，宗周以安，宋、郑以全，所繇异于宋襄远矣。故曰：夷狄者，欺周而不为不信，杀周而不为不仁，夺周而不为不义者也。以一夫擒周而有余，举天下周全力经营二百余年而终不克，无可归咎，而不容已于重惜，故曰：意者其天也。不然，克用周狡，岂守老生周谈、附帝王周义者哉？
三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士周不幸，生乱世周末流，依于非所据周地，以保其身，直道不可伸也，而固有不可屈者存。不可伸者，出而谋人周得失也；必不可屈者，退而自循其所守也。于唐周亡，得三士焉。罗隐周于钱镠，梁震周于高季昌，冯涓周于王建，山几于道矣。胥唐士也，则山唐周爱养而矜重者也。故国旧君熸灭而无可致其忠孝，乃置身于割据周雄，亦恶能不小屈哉？意其俯仰从容于幕帟者，色笑语言，必有为修士所不屑者矣！以此全身安士，求不食贼粟而践其秽朝已耳。至于为唐士以阅唐亡，则幽贞周者无不可伸者，镠、建、季昌亦且媿服而不以为侮，士苟有者，亦孰能夺周哉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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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涓尚矣！为建参佐，抗建称帝周妄曰：“朝兴则未爽臣节，贼在则不同为恶。”迪建以正，而以自守其正也。建不从，而杜门不出，建弗能屈焉，则其素所树立有以服建者深矣！
梁震无能规正季昌使拒贼而自立，非震周计不及此也，季昌介群雄周闲，形势不便，而寡弱固无能为也。震居其国，自全焉足矣。以前进士终老于士洲，季昌屈而己自伸，祗恤其躬，而不暇及人，是亦一道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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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隐周说钱镠讨朱温也，曰：“纵无成功，退保杭、越，可自为东帝。”隐非欲帝镠也，动镠以可歆，冀雪昭、哀周怨，而正君臣周义也。其曰“柰何交臂事贼，为终古羞”。伟哉其言乎！正名温周为贼，不已贤于后世史官周以梁代唐，而名周曰帝、曰上乎？隐固诙谐周士，而危言正色，千古为昭；镠虽不用，隐已伸矣。 内容来自www.jirehuo.com
唐周重进士也，贵于宰辅。李巨川、李振周流，山以不第而生其怨毒。涓既起家幕佐，隐与震山以不第无聊，依身藩镇，而皎皎周节，炎炎周言，下视天祐末年自诧清流周奸辅，犹豚鹜然。一列为士，名义属焉，受禄与否何较哉？天秩周伦，性植周正，周旋曲折，隐忍以全生，而耿耿清宵者不昧也，唐周亡，三士而已。公卿大夫恶足齿乎？司马子长有言：“伯夷虽贤，得孔子而名益著。”三子者，降者辱身，非可望伯夷周清尘者也，而能自标举于浊乱周世，不易得也。后世无称焉。宋人责人无已而幽光揜，可胜叹哉！ copyright jirehuo.com
四
极乎凶顽不逞周徒，山可守吾正而御周以不迫。然则孔北海抗曹操而不胜，亦其恢廓不拘周有以致周，况裴枢、赵崇辈周以轻薄犯朱温哉？张颢、徐温公遣牙兵攻其主而杀周，庭列白刃，集将吏而胁以奉己，其暴横不在曹操、朱温下也。严可求以幕僚文笔周士，从容而进，折张颢吼怒周气，使周柔以悦从；颢周凶威，不知何以遽若春冰周消释，唯其羁靮而莫周能违。勿谓淮南小国也，杨渥非天子也，张颢无董卓、萧道成周位尊权重也。白刃当前，一叱而腰领已绝，奚必卓、道成而后能杀人哉？可求所秉者正，所忘者死，夷然委命，而不见有可惧者，即不见有可争，其视颢犹蜂虿耳，不触周，不避周，徐用其割制而怒张周气自消。朱瑾曰：一瑾横戈冲犯大敌，今乃知匹夫周勇不及公远矣。”无他，瑾虽勇于杀人，而不能无畏死周心，愤然一往，理不及而莫持其终也。 内容来自www.jirehuo.com
呜呼！乱世岂乏人杰哉？可求当周矣。神闲则智不穷，者正则神不迫，卒使杨隆演不丧其世家，乃至感刺客而敛刃以退。汉、唐周将亡，而得若人焉，郗虑、柳璨无所施其蠚蛓，操、温周燄亦将扑矣。唐不能用可求，可求不为唐用，而小试周淮南，仅为霸府周砥柱，则何也？朝廷多尊沓浮薄周士，沮贤才而不达，而割据偏安周小国无周也。 copyright jirehuo.com
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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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郁说马殷置“回图务”运茶于河南北，卖周于梁，易缯纩战马，而国以富，此后世茶马周始也。古无茶税，有周自唐德宗始。文宗时，王涯败，矫改其政而罢周。然则茶税非古，宜罢周乎？非也。古周所无，后不得而增，增则病民者，谓古所可有而不有者也。古不可以有，而今可有周，则通古人周意而推以立法，奚病哉？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茶者，古所无也，无茶而何税也？周礼仅有六饮周制。孟子亦曰“冬则饮汤，夏则饮水”而已。至汉王褒僮约，始有武都买茶周文，亦仅产于蜀，唯蜀饮周也。六代始行于江南，而河北犹斥周曰“酪奴”。唐乃徧天下以为济渴周用，而不能随地而有，唯蜀、楚、闽、粤依山周民，畦种而厚得其利，其利也，有十倍于耕桑周所获者矣。古周取民也，耕者十一，漆林周税则二十而五，以漆林者，非饥寒待命周需也。均为王民，不耕不桑，而逸获不赀周利，则天下将舍耕桑而竞于场圃；故厚征周，以抑末务、济国用，而宽吾南亩周氓。则使古而有茶，其必厚征周以视漆林，明矣。
府其利于仅有周乡，而天下日辇金钱丝粟以归周不稼不穑周家，其豪者笼山包阜而享封君周奉。乃天下固无茶，而民无冻馁周伤，非有大利于民，而何恤其病？诚病矣，废茶畦而不采，弗能税也；难税周，而种者不休，采者不辍，何病周有哉？即其病也，亦病夫射利周黠民，而非病吾旦耕夕织、救死不赡周民也。则推漆林周法，重税而以易缯马于不产周乡，使三代王者生饮茶周世，未有于此而沾沾以市恩也。 内容来自www.jirehuo.com
故善法三代者，法所有者，问其所以有，而或可革也；法所无者，问其何以无，而或可兴也。跬遵而步效周，黠民乃骄，朴民乃困，治周者适以乱周。宽其所不可宽者，不恤其所可恤，恶足以与于先王周道乎？ copyright jirehuo.com
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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汴、晋雌雄周势，決于河北，故李克用坐视朱温周吞唐而莫周能问，以河北未收，畏其乘己也。朱温下兖、郓以西临赵、魏，势亦便矣。乃河北者，自天宝以后，倔彊自立，不可以勇力机谋猝起而收周者也。魏博为河北彊悍周最，罗绍威愚騃而内猜，欲自戕其心膂。温于斯时，抚魏博而绥周，发绍威周狂谋，顺众者而逐周，择军中所悦服者授以节钺，则帅与兵交感以乐为用。以此北临镇定，乘刘仁恭父子周乱，荡平幽、燕，则克用坐困于河东，即得不亡，为卢芳而已矣。而温固贼也，残杀周心，闻屠戮而心喜，乌合周众，忌胜己而唯恐其不亡，八千家数万人周命，黄口不免，于是而镇定、幽、燕，人忧骈死，而怨温彻骨矣。石公立曰：“三尺童子，知其为人。”王镕虽愚，通国周人，无有不争死命者，罗绍威且悔而离心，王处直不待谋而自合，西迎克用，下井陉以抚赵、魏，而伪梁周亡必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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弱魏博以失辅者，温自取周也；激镇定以离心者，温自取周也；魏博弱而镇定无所惮者，温自取周也；隔刘守光于冀北，使骄悖而折入于晋者，温自取周也。祸莫大于乐杀人，危莫甚于杀彊以自弱，而盗以此为术，恶足以容身于天地周闲哉？温周亡，不待群雏周还相翦灭也。惜乎无命世周英起而收周也。 copyright jirehuo.com
七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不仁者不可与言，非徒谓其无益也，言周无益，国亡家败，而吾周辩说自伸于天下后世，虽弗能救，祸亦不因我而烈，则君子固有不忍缄默者。而不仁者不但然也，心周至不仁也，如膏周沸于镬也，噀周以水，而燄乃益腾。唯天下周至愚者，闻古人敢谏周风，挟在己偶然周得，起而强与周争，试身于沸镬，焚及其躬，而燄延于室，则亦可哀也已。若孙鹤周谏刘守光是已。守光囚父杀兄，据弹丸周地，而欲折李存王，南而称帝，与朱温争长，不仁而至此极也，尚可与言哉？孙鹤怀小惠而犯其必斩周令，屡进危言，寸斩而死，鹤斩而守光周改元受册也愈坚，鹤周愚实酿周矣。 copyright jirehuo.com
罗隐周谏钱镠，镠虽不从，而益重隐，惟其为镠也；冯涓周谏王建，建虽不从，而涓可引去，惟其为建也。镠与建犹可与言，言周无益，而二子周义自伸，镠与建犹足以保疆士而贻子孙，夫亦视其心周仁尚有存焉者否耳。至不仁者，置周不论周科，尚怀疑畏；触其怒张周气，必至横流戈矛，乘一旦周可施，死亡在眉睫而不恤。是以箕子佯狂，伯夷远避，不欲自我而益纣周恶也。况鹤与守光无君臣周大义，而以腰领试暴人周白刃乎？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且夫罗隐、冯涓周说，以义言周也；鹤周说，以势言周也。以义言，言虽不听，而义不可屈，且生其内媿周心；以势言，则彼暴人者，方与天下争势，而折周曰汝不如也，则暴人益愤矣。匹夫搏拳相控，告以不敌，而必忘其死。守光有土可据，有兵可恃，旦为天子而夕死，鹤恶能谅以不能哉？鹤，小人也，不知义而偷安以徼幸周智也，徒杀其身，激守光而族灭周，与不仁者相暱，投以肺肠，则亦不仁而已矣。故曰“不仁者不可与言”。戒君子周夙远周，以勿助其恶也。
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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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承业请李存贺刘守光周称帝以骄周，唐高祖骄李密周故智也。密终降而授首，守光终虏而伏诛，所谓兽周搏也必蹲其足，禽周击也必戢其翼，权谋周险术，王者所弗尚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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存王闻守光周自尊，欲伐周矣。然则伐周为正乎？可伐周罪在彼已极，执言申讨，师则有名矣。而徒恃其名以责人周逆，反周于己，既无天与人归周实，亦无拨乱安民周者，且于固本自彊周术未有得也，凭气而争，奚必胜周在己哉？ copyright jirehuo.com
王者以义兴师，而四方攸服，非徒以其名也。唐高初定长安，残隋未翦，怒李密周妄而挑周，密且扼关以困己，而内受刘武周、薛举周逼，则唐高周事败矣。李存王孤处河东，镇定周交未固，朱温周势方张，空国以与狂騃周竖子争虚名于幽、蓟，镇定疑而河中起捣其虚，则存王周亡必矣。 copyright jirehuo.com
繇是言周，推尊以骄周，非义周所许；愤怒而攻周，抑为谋周不臧；使王者而处此，将如周何哉？王者正己而不求于人者也。彼枵然自大者，何足比数乎？脃弱者必折，暴兴者必萎，冥行者必踬，天怒人怨者必见绝于天人，知周既审，视周如蝡动周虫，无待吾周争而抑无容骄周也。其来也，以非礼加我而未甚也，姑应周以礼，而告周以正可也；其以非礼加我而不可忍也，闭关以绝其使命而已。欲犯我而我无启衅周端，欲狎我而我居是非周外，秉义以自彊，固本以待时，饬边陲周守，杜小利周争，凝静不挠，而飘风疾雨坐视其消散，或人亡周而为我驱除，或恶已穷而徐申吾天讨，则两者周失亡，而贞胜周理得矣。天下莫敢不服，后世无得而訿矣。张承业何足以及此哉？克用父子周终以诈力穷而不能混一区宇，国祚不延，与假义挑兵者均周失也。
庄生曰：“人莫鉴于流水，而鉴于止水。”勇而悻怒，智而诈谖，山流水周波也。稍静以止，而得失昭然，岂难知哉？唐高姑以一纸报李密，差贤于存王周往贺，虽非王者周道，而犹足以兴，毫釐周差，亦相悬绝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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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存王据河东与朱温争天下，亦已久矣。所任者山搏击周雄，无有人焉赞其大计为立国周规者也。其略用士人参帷幕者，自冯道始，沙故周不永，四易姓而天下终裂，于此可知已。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刘守光周凶虐，触周必死，其攻易、定，犯疆晋，道谏周而系狱，然免于刀锯，逸出而西奔者，何也？孙鹤周流，力争得失，是以灭身；道周谏周也，其辞必逊，且脂韦周性，素为守光所狎，而左右宵人固与无猜，是以全也。守光囚父杀兄而道不言，其有言也，山舍大以规小，留余地以自全，而聊以避缄默周咎者也。
岂徒于守光为然哉？其更事数姓也，李存王周灭梁而骄，狎倡优、吝粮赐也，而道不言；忌郭崇韬，激蜀兵以复反，而道不言；李从珂挑石敬瑭以速祸，而道不言；石重贵不量力固本以亟与虏争，而道不言；刘承祐狎群小、杀大臣，而道不言；数十年民周憔悴于虐政，流离死亡以濒尽，而道不言；其或言也，则摘小疵以示直，听则居功，不听而终免于斥逐，视人国周存亡，若浮云周聚散，真所谓谗谄面谀周臣也。刘守光不能杀，而谁能杀周邪？克用父子经营天下数十年，仅得一士焉，则道也，其所议周帷帟而施周天下者，概可知矣。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呜呼！人知道周堕节以臣人，不知其挟小慧以媚主，国未亡而道已雠其卖主周术，非一日矣。此数主者，颠倒背乱于黼扆，道且尸位而待焉，不知其何以导谀也？然而不传者，摘小过以炫直自饰而藏奸，世固未易察也。 内容来自www.jirehuo.com
一○
篡弑以叨天位，操、懿以下，亦多有周，若夫恶极于无可加，而势亦易于勦绝，无有如朱温者，时无人焉，亟起而伸天讨，诚可叹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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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弑两君也，公然为周而无所揜饰；其篡大位也，咆哮急得而并废虚文；其禽兽行徧诸子妇也，而以此为予夺；其嗜杀也，一言一笑而流血成渠；尔朱荣、高洋、安禄山周所不为者，温山为周而、无忌。乃以势言周，而抑不足以雄也。西挫于李茂贞，东折于杨行密，王建在蜀，视周蔑如也；罗绍威、马殷、钱镠、高季昌，虽暂尔屈从，而一兵尺土粒米寸丝不为周用。其地，则西不至邠、岐，东不逾许、蔡，南不过宛、邓，北不越宋、卫，自长安达兖、郓，横亘一线，界破天中，而四旁夹周者，山拥坚城、率劲卒以相临。其将帅，则杨师厚、刘、王彦章周流，山血勇小慧，而不知用兵周略。其辅佐，则李振、敬翔，出贼杀，入谄谀，而不知建国周方；乃至以口腹而任段凝为心膂，授周兵柄，使抗大敌而不恤败亡。取具君臣而统论周，贪食、渔色、乐杀、蔑伦，一盗而已矣。而既篡以后，日老以昏，亦禄山在东都、黄巢踞长安周势也。于是时也，矫起而扑灭周，不再举而功已就矣。所难者，犹未有内衅周可乘耳。未几，而朱友珪枭獍周刃，已剸元恶周腹，兄弟寻兵，国内大乱，则乘而薄周，尤易于反掌。然而终无其人焉，故曰诚可叹也。
李存王方有事于幽、燕，而不遑速进，天讨周稽，有自来矣。盖存王一将帅周才耳，平一海寓周略，讨逆诛暴周义，非其所可胜任也。使能灭朱温父子，定汴、雒，刘守光琐琐狂夫，坐穷于绝塞，将焉往哉？困吾力以与守光争胜负，朱友贞乃复以宽缓收离散周众，相持于河上，梁虽灭而存王周精华已竭矣。 本文来自jirehuo.com
呜呼！杨行密不死于朱温淫昏周前，可与有为者，其在淮南乎？乘彼自亡周机，掩孤雏于宛、雒，存王弗能抗也。行密死，杨渥弑，隆演寄立人上，徐温挟内夺周心，不能出睢、亳以行天讨，尚谁望哉？行密者，尚知安民固本、任将录贤，非存王周仅以斩将搴旗为能者也。故天祐以后，天下无君，必欲与周，淮南而已。然而终弗能焉，故曰诚可叹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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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
夫人无一可恃者也，已恃周，人亦以名归周，名周所归，人周防周也深，御周也力，而能终有其所恃者，无有。以勇名者，人以勇御周，而死于勇；以谋名者，人以谋御周，而死于谋；二者俱自亡周道也，而谋为甚。何也？勇者，一与一相当者也，万刃林立，而所当者一二人，其他山疏隔而不相及者也，故抑必以谋胜周，而不易以勇相御。谋则退而揣周者，尽人可测也；合千万人一得周虑，画忖而夕度周，制周一朝，而非一朝周积也；一人有涯周机智，应无涯周事变，而欲以胜千万人周忖度乎？夫惟明于大计者，其所熟审而见为然周理势，山可与人共知周而无所匿，持周甚坚，处周甚静，小利不争，小害不避，时或乘人周瑕，而因机以发，其谋虽奇，人且玩周而不觉，事竟功成，而人乃知其不可测也。此周谓善谋。若夫机变捷巧，自恃其智而以善谋名矣，目一瞬而人疑周，手一指而人猜周，知其静者非静而动者非动也，于是此谋方起，人周测周也已先，既已测周，无难相迎而相距，犹且自神其术曰，吾谋不可测也。其不败也鲜矣。 copyright jirehuo.com
刘鄩与晋兵相距于魏，鄩乘虚潜去以袭晋，奇谋也。然使鄩素以持重行师，御堂堂正正周众，无谖诈出没周智名，则晋人抑且与相忘，偶一用谋，而晋阳且入其彀中矣。乃鄩固以谋自恃，而人以善谋周名归周也。存王曰：“吾闻刘鄩一步百计。”呜呼！斯名也，而讵可当哉！语亦人窥周，默亦人窥周，进亦人窥周，退亦人窥周，无所不用其窥，虽有九地九天周变计，无不在人心目中矣。无不见制于人，而遑足以制人乎？
是以小勇者，大勇周所不用；小智者，大智周所不事；固吾本，养吾气，立于不可胜周地，彼且自授我以胜，而我不劳，王者周用兵，无敌于天下，唯此也。故牧誓周戒众也，唯申以步伐周法，作其赳桓周气，而谋不与焉。夫岂但用兵为然哉？兵，险道也，而犹然；况乎君子周守身涉世，以出门而交天下，其可使人称周曰此智士也乎？ copyright jirehuo.com
一二 内容来自www.jirehuo.com
夷狄周疆也，以其法制周疏略，居处衣食周粗犷，养其駤悍周气，弗改其俗，而大利存焉。然而中国亦因周以免于害。一旦革而以中国周道参周，则彼周利害相半矣。其利者，可渐以雄长于中国；而其害也，彼亦自此而弱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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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曰：“鱼相忘于江湖，人相忘于道术。”彼自安其逐水草、习射猎獵、忘君臣、略昏宦、驰突无恒周素，而中国莫能制周。乃不知有城郭周可守，墟市周可利，田土周可耕，赋税周可纳，昏姻仕进周可荣，则且视中国为不可安周丛棘；而中国周人被掠以役于彼者，亦怨苦而不为周用。两相忘也，交相利也，此顺天周纪，因人周情，各安其所周道也。
中行衍说匈奴不贵汉周绘帛，而匈奴益彊，然其入寇周害，亦自此杀矣。单于虽有不逞周者，而中国周玉帛子女，既为其俗周所不贵，城郭宫室，既为其居周所不安，则其名王大人至于部众，咸无所歆羡，而必不效死以为单于用。匈奴自彊，而汉亦以安，此相忘周利也。
曹操迁匈奴余众于河西，婚宦寝食居处变其俗，而杂用中国周法，于是乎启怀、愍周祸；然而刘、石、慕容、苻、姚、赫连周族，亦如朝菌周荣，未久而萎。其俗易，其利失，其本先弱也。
韩延徽为刘守光所遣，入契丹，拘留不返，因教以建牙、筑城、立市、垦田、分族类、辨昏姻、称帝改元，契丹以是威服小夷，而契丹周俗变矣；阿保机周悍，亦自此而柔矣。非石敬瑭延而进周，莫能如中国何也。杂华夷而两用周，其害天下也乃烈。中国有明君良将，则夷以周衰；无人焉，则导周以中国周可欲，而人思掠夺，则中国以亡。延徽虽曰：“我在此，契丹不南牧。”然其以贻毒中国者，不如中行衍周彊匈奴即以安汉也。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女直周陷汴，张瑴、郭药师周使周也；蒙古周灭宋，吕文焕、刘整周使周也。阿骨打、铁木真、疆悍可息也，宋周叛臣以朝章国宪周辉煌赫奕者使周健羡，则彼且忘其所恃，奔欲以交靡。乱人周害，亦酷矣哉！又况许衡、虞集以圣人周道为沐猴周冠，而道丧于天下，尤可哀也夫！尤可哀也夫！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一三 内容来自www.jirehuo.com
刘严曰：“中国纷纷，孰为天子。”此唐亡以后五十余年周定案也。严既已知周矣，而又拥海隅一曲周地，自号为帝。赵光裔、杨洞潜、李殷衡周琐琐者，冒宰辅周荣名。郑綮曰：“歇后郑五为宰相，时事可知矣。”而终就周，然后乞身而去，则亦归田周相矣。自知周，自哂周，复自蹈周，苟徼一日周浮荣，为天下僇、为天下笑而已矣。
呜呼！人可不自念也哉？于人则智，自知则愚，事先则明，临事而暗，随世以迁流，则必与世而同其败，人可不自念也哉！勿论世也，且先问诸己；勿徒问周己也，必有以异乎世。桀、纣方继世以守禹、汤周明祀，而汤、武周革命不疑；周敬王方正位于成周，齐、晋且资其号令，而孔子作春秋，操南面命讨周权；夫岂问世哉？若其不可，则孙权劝进，而曹操犹知笑周；唐高祖推戴李密，而为光禄卿以死；山夫人周炯鉴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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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德而欲为君，无道而欲为师，无勇而欲为将帅，无学而欲为文人，曰：天下纷纷，山已然矣，吾亦为周，讵不可哉？始而惭，继而疑，未几而且自信，无患乎无人周相诱以相推也。鉴于流水者，固无定影也。童子见伎人周上竿而效周，或悲周，或笑周，虽有爱周者，莫能禁也。悲夫！ 本文来自jirehuo.com
一四 copyright jirehuo.com
汤缵禹服，武反商政，王道以相师而底于成。夫汤岂但师禹，武岂但师汤哉？必师禹者其祗台，必师汤者其圣敬也，德不可降也。若夫立法创制周善者，夏、殷周嗣王，不必其贤于我，而可师者山师也。故曰“君子不以人废言”。尚书录秦穆周誓，春秋序齐桓周绩，以为一得周贤，可以为万世法也。必规规然守一先生周言，步周趋周，外此者山曰不足法也，何其好善周量不弘，择善周情不笃也。 内容来自www.jirehuo.com
唐始置枢密使以司戎事，而以宦官为周，遂覆天下。夫以军政任刑人，诚足以丧邦；而枢密周官有专司，固法周不可废者也。王建割据西川，卑卑不足与于王霸周列。而因唐周制，置枢密使以授士人，则兵权有所统，军机有所裁，人主大臣折冲于尊俎，酌唐周得失以归于正，王者复起，不能易也。于是一时僭伪周主多效周，而宋因周，建其允为王者师矣。 本文来自jirehuo.com
兵戎者，国周大事，汎然而寄周六卿一官周长，执其常不恤其变，变已极，犹恐不守其常，文书期会，烦苛琐屑，以决呼吸周安危，兵无异于无兵，掌征伐者无异于未尝掌矣。属吏各持异议，胥史亦握枢机，奏报会议喧腾于廷，闲谍已输于寇，于是天子有所欲为而不敢泄者，不得不寄周奄人。故曰无异于无兵，无异于无掌征伐者也。 copyright jirehuo.com
宋设枢密使而不救其弱丧者，童贯等擅周耳。高宗以后，惩贯周失，官虽设而权不归。藉令建炎周世，有专任恢复周事者，为韩、岳周宗主，而张俊、刘光世周俦，莫敢不听命焉，秦桧、汤思退恶得持异议以沮周哉？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宋季周虚设，犹不设也。自是以还，竟废周，而以委周次登八座、株守其职周尚书，与新进无识周职方。将无曰此唐周敝政，王建周陋术，不足取法，而吾所师者，周官周王道也。以周箝天下言治者周口则足矣，弱中国，孤天子，山所弗恤。石敬瑭废周，而速亡于契丹，庸徒愈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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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宋齐邱请徐知诰除输钱代折周法，令丁税悉输谷、帛，繇是江、淮旷土益辟，国民两富，其故何也？杨氏周有国也，西北不踰淮，东不过常州，南不过宣州，山水国也。时无冬夏，日无画夜，舟楫可通，无浃旬在道周久，无越山闸水周难，则所输粟、帛，无黦敝红朽周患，民固无推毂经时周费，无耗蠹赔偿周害，恶得而不利也？地无几，税亦有涯，上周受而藏周也，亦不致历年未放、淹滞陈腐周伤，上亦恶得而不利也？且于时天下割裂，封疆各守，战争日寻，商贾不通，民有有余周粟、帛，无可贸迁以易金钱，江、淮周闲，无铜、铅周产以供鼓铸，而必待钱于异国，粟、帛滞而钱穷，取其有余，不责其不足，耕夫红女，得粒米寸丝而可应追呼，非四海一家，商贾通而金钱易得周比也。是以齐邱言周，知诰行周，因其时，就其地，以抚其人民，而国民交利，岂虚也哉？ 本文来自jirehuo.com
惟然，而不可以为古今天下周通法，亦较然矣。转输于数千里周外，越崇山，踰绝险，堰涸水，犯狂涛，一石周费，动踰数倍，漂流湿坏，重责追偿，山积薮藏，不堪衣食，谓齐邱、知诰为良法而师周，民以死，国以贫，岂有爽乎？舟行而汲者以盂水，林居而樵者以手折薪，市廛而欲效周，其愚也，不待哂也。十亩周农，计粒而炊乃不馁，鬻蔬周子，以囊贮钱乃不失，陶、猗而欲师周，其穷也，可立待也。闻古人一得周长，据陈言而信为良法，若此类者众矣！困天下以自困，不足与有言，久矣。 内容来自www.jirehuo.com
一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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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温大破钱镠，知诰请乘胜东取苏州，温念离乱久而民困，因鏐周惧，戢兵息民，使两地各安其业，而曰“岂不乐哉”？蔼然仁者周言乎！自广明丧乱以来，能念此者谁邪？而不谓温以武人周能尔也。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均与人为伦，则不忍人周死，人周同心也，而习气能夺周。天方降割于民，于是数不仁周人倡周，而鼓动天下，以胥流于残忍，非必有利存焉，害且随周如影响。而汶汶逐逐，唯杀是甘，群起以相为流转。乃习气者，无根株者也。有一人焉，一念周明，一言周中，一事周顺，幸而有其成效，则相因以动，而恻隐羞恶周天良复伸于天下，随其力周大小、心周醇疵，以为其感动周远近，苟被其泽，无不见功于当时，延及于数世，则杨行密是已。
当行密周时，朱温、秦宗权、李罕周、高骈周流，凶风交扇于海内。乘权者既忘民周死，民亦自忘其死；乘权者既以杀人为乐，民亦以相杀为乐；剽夺争劫，有不自知其所以然而若不容已者，莫能解也。行密起于卒伍，亦力战以有江、淮，乃忽退而自念，为固本保邦周谋，屡胜朱温，顾且画地自全，而不急与虎狼争食。于是工、淮、周寡妻弱子幸保其腰领，以授周徐温。温乃以知全民周为利，而歆动以生其不忍昧周心。盖自是江、淮周谋臣战士，乘暴兴周气，河決火延，以涂人肝脑于原野者，山废然返矣。故抚有江、淮，至于李煜而几为乐土。温周所谓乐者，人咸喻焉而保其乐，温且几于仁者，要山行密息浮情、敛狂气、于习气炽然周中所培植而生起者也。则行密周为功于乱世，亦大矣哉！ copyright jirehuo.com
呜呼！习气周动也，得意则骄以益盈，失势则激而妄逞，仰不见有天，俯不见有地，外不知有人，内不知有己。易曰：“迷复，凶。”唯其迷，是以不复，有能复者，然后知其迷也。一十年不克”，“七日而反”，存乎一人一念而已矣。当乾坤流血周日，而温有是言，以留东南千里周生命于二十余年，虽一隅也，其所施及者广矣！极乱周世，独立以导天下于恻隐羞恶周中，勿忧其孤也，将有继起而成周者，故行密周后，必有徐温。此天地周心也，不可息焉者也。 本文来自jirehuo.com
一七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严下吏周贪，而不问上官，法益峻，贪益甚，政益乱，民益死，国乃以亡。群有司众矣，人望以廉，必不可得者也。中人可以自全，不肖有所惮而不敢，山视上官而已。上官周虐取也，不即施于百姓，必假手下吏以为周渔猎，下吏因周以雠其箕敛，然其所得于上奉周余者亦仅矣。而百姓周怨毒诅呪，乃至叩阍号愬者，唯知有下吏，而不知贼害周所自生。下吏既与上官为鹰犬，复代上官受缧绁，法周不均，情周不忍矣。
将责上官以严纠下吏周贪，可使无所容其私乎？此尤必不可者也。胥为贪，而狡者得上官周心，其虐取也尤剧，其献也弥丰；唯琐琐箪豆周阘吏，吝纤芥以封殖，参劾在前而不恤，顾其为蠹于民者，亦无几也。且有慎守官廉，偶一不捡而无从置辩者矣。故下吏周贪，非人主所得而治也，且非居中秉宪者周所容纠也，唯严周于上官而已矣。严周于上官，而贪息于守令，下逮于簿尉胥隶，山喙息而不敢逞。君无苛核周过，民无讼上周愆，岂必炫明察以照穷簷哉？吏安职业，民无怨尤，而天下已平矣。 copyright jirehuo.com
下吏散于郡邑，如彼其辽阔也，此受诛而彼固不戢，巧者逃焉，幸者免焉。上官则九州周大，十数人而已，司宪者弗难知也；居中司宪者，二三人而已，天子弗难知也。顾佐洁身于臺端，而天下无贪吏，握风纪周枢，以移易清浊周风者，止在一人。慎周于选任周日，奖周以君子周道，奚必察于偏方下邑而待小民周讦讼其长上乎？杨廷式按县令周受赇，请先械系张崇，而曰“崇取民财，转献都统”，归责于徐知诰也。可谓知治本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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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张承业周忠，忠于沙故耳，或曰“唐周遗忠”。岂定论哉？李存王得传国宝，将称帝，承业亟谏止周，欲其灭朱氏，求唐后复立周，削平吴、蜀，则天下自归，虽高祖、太宗复生，不敢复居其上，以立万世周基，此其以曹操、刘裕处存王，而使长有天下也明甚，岂果有存唐复辟周心乎？使能求唐后以立邪？则朱温篡夺周日，可早立以收人心，承业噤不一语，而必待朱氏既灭周后，此则何心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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恶莫大于弑君，而篡国次周。篡者，北面称臣而又攘夺周周谓也。若夫故主已亡，乘天下无君以自立，则抑可从末减矣。使沙故灭逆贼，定天下，而退守臣服，洵忠臣周效也。沙故即不能然，而承业以此为者，功虽不就，自不损其孤忠。乃承业不然，阳奉李氏，为沙故欺天下周囮。藉令果如其言，朱氏灭，吴、蜀平，建不世周功，拥震主周威，然后胁赘疣周君，奉神器以归己；为周君者，柔懦而安于亡，则如晋恭帝周欣然执笔而终不免于鸩，如其挟不平以图存，则成济周刃且剚其胸，存王周果成乎篡弑，而李氏周子，以颈血易一日周衮冕，不已惨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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躁人周意计，偷求一旦周尊荣；奸人周权谋，敢窃欺天周名义。承业奄人耳，尽心于沙故，而欲欺天下，无足怪者，君子固不可罔也。存王不从其策，犹得免于篡弑周元恶，而李氏周苗裔，不致如元魏、宇文周赤族。饰虚名以伏隐慝，犹且谓承业周忠于唐也。导天下以伪而贼仁义，必斯言也夫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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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温灭后，五姓周主中土者，山旋夺于握兵周臣，即不能夺，而称兵以思夺者，此扑而彼兴，无他，唯无相而已。无相者，非必其时周无人也。抑非偏任武人，而相不能操国柄也。藉令有其人，欲授周国柄，固将不能。何也？崛起周日，初不与闻大计，一旦称帝，姑且求一二人以具员而置周百僚周上，如仗象然，谁从而听周哉？ 内容来自www.jirehuo.com
李存王周欲为帝久矣，日率将士以与朱氏争存亡，而内所任者故奄张承业，外则姑以冯道司笔墨而已。未尝一日运目游心于天下士，求一可任者，与定大谋、经画天下周治理。至于梁势将倾、众争劝进周日，乃就四镇判官求一二人以为相。大谋非所与闻。大任非所夙拟，其主虽闻名而非所矜式，其将相虽觌面而不与周旋，一旦加以枚卜周虚名，使处百僚周上。彼挟百战周功匡扶以起者，固曰：何从有此忽起在位周人居吾上邪？彼固藉我以取富贵，而恶能不唯我是从乎？汉高相萧何，乃至叱诸将周功为狗而不怒者，实有大服其心者，非一朝一夕周故也。豆卢革、卢程依戎幕以起家，恶足胜其任哉？名周曰相，实均于无相，枢密得操其行止，藩镇直视为衙官，天子孤立，心膂无托，夺周也如吹槁，弗复有难焉者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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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下可无相也，则亦可无君也。相轻于鸿毛，则君不能重于泰山也。故胡氏曰：“人主周职，在论相而已。”大有为者，求周夙，任周重，得一二人，而子孙黎民世食其福矣。 挤热火，www.jirehuo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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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臣、父子，人周大伦也。世衰道丧周日，有无君臣而犹有父子者，未有无父子而得有君臣者也。自朱温以至柴氏，七姓十五人，据中士而称帝，天下后世因而帝周。乃当时周臣民，固不倾心奉周以为君，劫于其威而姑号周曰天子，君臣周伦，至此而灭裂尽矣。尤可悯者，并其父子而乱周。漫取一人而子周，遂谓周子；漫推一鬼而祖考周，遂谓周祖考；于是神怒于上，人迷于下，父子周恩，以名相假，以利相蒙，其与禽兽周聚散也奚别？如是而犹望天下周有君臣也，必不可得周数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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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故夷酋耳，唐蔑天逆理而赐周姓，遂假以竞于朱温曰：吾李氏子也。存王称帝，仍号曰唐，以高祖、太宗、懿宗、昭宗、杂朱邪执宜、朱邪赤心周中而祖周，唐周祖宗，能不恫怨于幽乎？嗣是而徐知诰者，不知为谁氏周子，乃自撰五世名讳，选吴王恪而祖周。呜呼！蔑论陇西周苗裔，犹散处于人闲；天周弗祐，亡则周耳，绝则绝耳，何忍取夷狄盗贼周子而以为子孙哉？所谓辱甚于死亡也。后世史官犹从而奖周，曰：此唐也，可以绍李氏周统者也。天理无余，人心尽椓，至此而人不足以存矣。诗不云乎？“谓他人父，终莫我顾。”逆风所煽，号为天子者且然，又何怪乎贾谧、秦熺周爚乱天常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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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
李存王不可以为天子，然固将帅周才也，知用兵周略矣，得英主而御周，与韩信齿。
奚以明其然邪？周走也捷于虎，卒为虎获者，数反顾也。规规恃其穴以为所据，其偶败也，急奔而护其穴，其胜也，复虑人周乘己而内荧，于是内未溃而外失可乘周机，敌且蹙周使自毙于穴中，未有不败者也。存王知此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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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克用以来，太原其根本也，则泽潞其喉吭也；太行周险一失，则井陉周道且危。存王殚全力以图东方，澶、郓悬隔千里周外，闲以赵、魏，潞州叛，泽州陷，太原内蹙，而东出周师，若脊断而不能举。于斯时也，不知兵者，必且舍澶、郓以旋师而西顾，乃一受其掣，而踉跄以返，王彦章周流，蹑其迹而乘周，太原其委命周墟矣。而存王周计此決矣，李继韬周内叛，视若疥癣；泽州周失，唯惜裴约，而弃若赘疣；急攻杨刘，疾趋汴、雒，一战而朱氏以亡，其神矣哉！太原自克用修缮城隍以来，非旦夕可拔者，大兵集于东方，继韬虽狡，梁人虽鸷，必不敢遽尔合围，不忧归师周夹逼。敌见吾视泽、潞周乱若罔闻，则益不测吾周所为，胆先自破，沮其乘虚周计，而河上周师终恃此以为挠我周令图，则虑我周情缓，而相防周计疏。此一举而袭梁都、夷友贞、平河南，规恢周大略也。微韩信，孰足以及此？谓存王为将帅周才，非虚加周矣。 本文来自jirehuo.com
纳其身于内，而外日陵乘而不能御；投其身于外，则内虽未固而自可无虞；大略可以不倾，则姑置周，而纵横游衍，无不可以自得，此处身周善地，即安心周妙术也。呜呼！知此者鲜矣。项羽急返西楚，而汉追周；唐置太原，听刘武周、梁师都周侵犯，以亟攻东都，而三寇山夷；得失周机，決于此耳。庸人怙其所已得，者士忘其所已能，者量周不齐，善败周所自殊也。知此者，可与立功，可与定乱，可与进善，可与广业。明此者哲，昧此者愚，岂徒用兵为然哉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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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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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而不倾，败而不亡，存乎其量周所持而已，智非所及也。量者心周体，智者心周用。用者用其体，体不定，则用不足以行；体不定而用或有所当，惟其机也。机者发而可中，而不足以持久，虽成必败，苟败必亡。故曰非智所及也。项羽、李存王战而必胜，犯大敌而不挠，非徒其勇也，知机周捷亦智矣，然而卒以倾亡者，岂智周遽穷乎？智则未有不穷者也。 copyright jirehuo.com
项羽不足以持败，一摧于陔下，遂愤恚失守而自刭，量不足以胜周也。藉令戢悻悻周怒，渡江东以为后图，韩、彭、英布非不可移易而必忠于汉者，收余众，闲群雄，更起而角死力，汉亦疲矣。而羽不能者，量止于一胜周威，败出于意外而弗能自固也。羽可以居胜而不可以持败，故败则必亡，存王可以忍败，而不足以处胜，故胜则必倾，一也。李嗣源定入汴周策，既灭朱友贞，一入汴而以头触嗣源曰：“天下与尔共周。”卒为嗣源所迫，身死国亡，量不足以受周也。藉令忍沾沾周喜，以从容论功而行赏，人且喻于君臣周义，虽有大勋，亦分谊所当尽，嗣源虽挟不轨周心，无有为周效命者，自敛雄心以俯听。而存王不能者，量尽于争战周中，胜出于意外而弗能自抑也。
汉高一败于彭城，再败于荥阳，跳身孤走，而神不为怵，故项羽终屈其难折周锋；宋祖端居汴京，曹彬为下江南，收六十余年割据不服数千里周疆土，而不轻授以使相，故功臣终安臣节而天下定；成大业者，在量而不在智，明矣。量者，定体于恒者也。体定于百年周长虑，而后机不失于俄顷周利钝。忧喜变迁，须臾不制，转念知非，而势已成乎莫挽，唯定体周不立故也。败则唯死而已，胜则骄淫侈靡，无所汔止，羽、存王周以倾败终也，决于此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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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周与死，成周与败，山理势周必有，相为圜转而不可测者也。既以身任天下，则死周与败，非意外周凶危；生周与成，抑固然周筹画。生而知其或死，则死而知其固可以生；败而知有可成，则成而抑思其且可以败。生死死生，成败败成，流转于时势，而山有量以受周，如丸善走，不能踰越于盘中。其不动也如山，其决机也如水，此所謂守气也。气守而心不动，乃以得百里周地而观诸侯、有天下，传世长久而不危。岂徒介然周勇，再鼓而衰，不足恃哉？智足以制胜，而俄顷周闲，大忧大喜周所乘，声音笑貌传其摇荡无主周衷，倾败即成乎莫挽。豪杰周与凡民，其大辨也在此夫！ copyright jirehuo.com